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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扎的彩虹(12)

时间:2020-03-16    浏览:1127次

02

 

  第三天,他幸运地搭上了一辆运送木材的大卡车,那位司机听说图旦益西要去佐钦寺,就说:“去佐钦寺的话,就应该到马尼干戈小镇等车,朝西去才对。因为马尼干戈镇坐落在通往甘孜县、德格县、石渠县的三叉路口上,你应该是朝着石渠县方向走才对。”

  图旦益西乘车一路颠簸着途经来时的路又来到了雀儿大雪山脚下,一个名字叫马尼干戈的小镇。

  马尼干戈小镇上除了两家规模很小的小卖部之外,连个饭馆和住宿的地方都没有。此刻,图旦益西的肚子饿的“咕噜”直叫唤,他在镇上一路转悠着寻找,终于看到了那个门面破旧的小卖店,于是,他挑开门帘走进去,环顾着柜台里,可供选择的食品也极其有限,他买了一小袋饼干和一小袋花生米。走出小卖店,图旦益西挑了马路边一处僻静处一边吃一边等车。可是,他苦苦等了几乎一天,竟然连个车影也没有见着。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他决定去找一家借宿。一路走一路找,找来找去,他看见一户外饰有点藏族特点的土石房屋,走上前轻轻叩响了院门。“吱嘎”一声,那扇显得古旧的木门被欠开一条缝,一位身穿破旧的藏族袍子的老乡打开门,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风尘仆仆的小喇嘛问:“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图旦益西就把自己的来路和目的简单扼要地介绍一遍,“施主,我想在您这里借宿一宿,不知可不可以啊?” 

  那位老乡看他年纪小,而且还是一位穿着袈裟的小喇嘛,可怜他一路上不容易,就同意他住一晚上。

  他打开大门将图旦益西迎进院子,带他走进了屋子。这是两间小土房,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同住。看样子他们家的日子很贫穷,看到他们的生活状况,就会了解当地藏民的生活是怎样一个水平了。家里的人听了男主人的介绍,都显得很热情,女主人还特意给他做了一碗挂面饭。

  三个孩子站在那里,忽闪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行动一致地舔着嘴巴,还时而吞咽着口水,图旦益西心里清楚,他们平时一定吃不起也舍不得吃的挂面饭,却做给他这个远道而来素不相识的客人吃。藏族老乡的盛情令他内心感动极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勉强抑制住,最终没有流下来。

  他故意用筷子挑出来一小碗,递给一旁的孩子,还佯装吃饱喝足的样子。那三个孩子也不推让,将剩下的连汤带面分着吃了个精光。那位女主人正在收拾厨房,她一手拿着小锅一手在锅里抓沾在锅边上的一点点面叶子吃着……

  这情景毫厘没有逃脱过细心的图旦益西的眼睛,看着他们如此贫困的生活,终于,他的泪忍不住流下来了。家中的老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儿子(男主人),说: “哎,这位小喇嘛可能想家啦!”

  听老人这样说,男主人安慰图旦益西说:“这人长大了,就如高原上的雄鹰雏长大了,那是要展翅高飞的,不可能守在家门口啊!”图旦益西抹了抹眼睛,笑了笑,没有过多言语,讷讷地说:“叔伯说得对啊!”

  临睡觉前,一家人陪着图旦益西坐在炕沿上拉起话。图旦益西详细地叙说了这一路上怎么从寺院偷偷跑出来,要做什么,整个来龙去脉全给说了一遍,女主人听了感动得流了泪。

  因为这是图旦益西第一次出远门,加上他的年纪小也没有主意,语言又不通,在各方面与人交流的困难也比较大,出来都二十多天了,他辗转走了不少弯路,还是没有找到要去的佐钦寺佛学院,想到这些图旦益西也流下了眼泪。

  夜色一点一点吞噬了太阳的光芒,牛儿羊儿入了圈,鸟儿停歇了歌喉,小镇的夜异常的静寂,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鼾声起,如单调的旋律,打破了小土屋的寂寞……图旦益西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昏昏沉沉中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藏族老乡早早就起来为图旦益西做了酥油茶,拿出糌粑给他吃,小孩子们和主人们在一旁看着他吃完。就要上路了,男主人打开院门,女主人跟在身后,走上前将一个包裹递给图旦益西:“拿着,这是糌粑,留着路上吃吧。”

  图旦益西再三推让,却不敌主人们的心意,就怀着十分感动的心情收下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走出了小土屋的院门,他转向门口站着的那对夫妻,向他们合十感恩,在这一家人的好心嘱咐和祝福中又出发了!

  图旦益西继续在岔路口的路边等过路车,希望能够搭乘去佐钦寺的车,或者是那个方向的车。从早上等到下午四点多,终于来了一辆大卡车,那是一辆满载着粮食的运粮车。他恳求司机,最后协商给他十元钱作为路费,让他搭上了他的车。一路上颠簸,第二天中午终于到达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佐钦寺。

佐钦寺坐落在海拔3800米的四川北部高原,虽然图旦益西生在高原长在高原,按说不该有高原反应,但是刚下了车的他还是感到后脑勺很痛,脑袋发晕,或许是一路奔波劳累,再加上水土不服的原因,他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路边草地上躺了下来,这一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他感到自己无法动弹,也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只觉得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图旦益西多吉,图旦益西多吉!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啊,赶紧起来,赶快走吧!”

  听到喊声,图旦益西一下就惊醒了,他呆呆地躺了片刻,用手遮挡住异常刺眼的阳光,睁开眼睛,爬起来朝四处张望着,周围寂静得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觉得奇怪,是谁叫醒自己?在这距离家乡几百公里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呢?他甩了甩头,感觉比起刚下车清新了不少,头竟也不疼了。

  他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了,起身背上行李朝寺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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