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粮道田 > 明心见性

(转载)黄檗希运的《传心法要》藏着什么秘密?禅宗心法的经典

时间:2025-11-28    浏览:15次

所有读过《传心法要》的人都会产生一个困惑:为什么黄檗希运反复强调"无",却又说这个"无"不是真空?为什么他不断否定一切修行法门,却又被后世尊为禅宗祖师?这本薄薄的语录集,记录的不过是黄檗与裴休之间的几场问答,字数不足三万,却被誉为直指人心的至高心法。

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历代禅者为之着迷,让无数求道之人在此徘徊不前?真正的秘密或许并不在文字本身,而在于那些文字拼命想要打破的东西——我们对"法"的执着,对"心"的误解,对"传"的幻想。当黄檗说"无法可说"时,他究竟在说什么?当他说"本来无一物"时,他为何还要说这么多?这些看似矛盾的表述背后,隐藏着禅宗最核心也最危险的洞见。

要理解《传心法要》的秘密,首先必须明白黄檗所处的时代背景。唐代禅宗已经历了初祖达摩的"壁观"、六祖慧能的"顿悟",到了黄檗这一代,禅宗面临的最大危机不是外部的压制,而是内部的异化。太多的人把禅当成了一种技术,一种可以通过特定方法达到特定状态的修行体系。坐禅、参话头、看公案,这些本是破执的方便,却逐渐变成了新的执着。黄檗看到了这个问题的核心:当"法"变成可以传递的对象时,它就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法了。

《传心法要》开篇便说:"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整部经典的全部秘密。问题在于,什么是"一心"?如果我们理解为某种统一的本体,某种超越现象世界的实在,那就恰恰落入了黄檗所要破除的窠臼。黄檗说的"一心"不是形而上学的设定,不是本体论的假设,而是对当下这个经验本身的直指。可是,这个"当下"又该如何把握?一旦我们试图把握它,它就已经不是当下了。

这就是《传心法要》最吊诡的地方。它试图传递一个无法被传递的东西,试图用语言指向语言无法抵达的领域。黄檗深知这个困境,所以他的策略不是给出答案,而是不断地拆除我们建构答案的框架。每当裴休提出一个问题,黄檗的回答总是让人更加困惑。"什么是佛?"——"即心是佛。""什么是心?"——"无心是心。""什么是无心?"——"你问这个干什么?"这种环环相扣的否定,不是玩弄文字游戏,而是要让提问者亲身体验到思维的限度。

让我们深入看看黄檗所说的"心"究竟指什么。他说:"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异。"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一种泛神论或唯心论的表述。但黄檗紧接着又说:"若言有心,心实无形;若言无心,心有真性。"这就把问题推向了一个更加微妙的维度。他所说的"心"既不是心理学意义上的心理活动,也不是哲学意义上的精神实体,而是一个动词性的存在——它是"心"这个行为本身,是当下正在发生的觉知活动。

关键在于,这个"心"没有任何可以被指认的特征。一旦你说它是什么,它就不再是它了。这不是因为它神秘莫测,而是因为它根本不在"什么"的范畴之内。黄檗说:"心不自心,因境有心;境不自境,因心有境。"这句话道破了主客二分的虚妄。我们通常认为有一个主体的心在认识客体的境,但黄檗指出,所谓的"心"和"境"都是关系中产生的,离开了关系,两者都不复存在。这不是说外部世界不存在,而是说我们对"内"与"外"的划分本身就是一种建构。

那么,如果心境不二,主客不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黄檗的答案是:什么都不能说,但又必须说。这就是"传心"的悖论。心本不可传,因为它不是一个可以从甲传到乙的对象;但心又无时不在传,因为它就是当下这个交流行为本身。当裴休问黄檗法要时,黄檗回答说:"法本无法,无法之法始为真法。"这不是诡辩,而是对"法"的本质的揭示。任何被固定下来的法都已经不是活的法,真正的法是无法被固定的。

这里涉及一个更深层的问题:知识的性质。我们通常认为知识是关于某物的信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但《传心法要》所指向的不是这种知识。它指向的是一种"知道如何"而非"知道什么"的智慧。就像学游泳,你可以读一百本关于游泳的书,但只有真正下水,身体才能获得那种知识。禅宗所说的"悟",就是这样一种身体性的、不可言传的知识。黄檗不是要教给你什么信息,而是要你亲自去"游泳"。

但这个比喻还不够贴切。因为游泳毕竟是一种技能,可以通过练习掌握。而黄檗所说的"心"不需要练习,也无法练习,因为它本来就在。问题不在于获得什么,而在于放下什么。我们被太多的概念、观念、期待所束缚,以至于看不见本来就在眼前的东西。黄檗说:"但无诸心,于心自在,即是菩提。"不是要你得到什么心,而是要你放下对"心"的种种设想。

这就引出了《传心法要》最核心的主题:无修无证。黄檗反复强调:"不用求真,唯须息见。"这话的意思不是说真理不存在,而是说你对真理的追求本身成了障碍。当你把真理当作一个目标去追求时,你就已经把它对象化了,把它放在了"那里"而不是"这里"。黄檗说:"道不用修,但莫污染。"道不在别处,就在你现在站立的地方;不是将来会得到的东西,而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需要修,那禅师们还在做什么?坐禅、参悟、看话头,这些不都是修行吗?黄檗会说,这些都是"药",是为了治"病"的。什么病?执着的病,分别的病,求取的病。当病好了,药也要扔掉。如果抱着药不放,药就变成了新的病。这就是为什么黄檗说:"着佛求佛,终不能得。"佛不是一个外在的对象,不是一个可以通过努力达到的境界,而是你本来的样子。

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因为我们的整个心智结构都是建立在主客二分、目标导向的基础上的。我们习惯了设定目标、制定计划、采取行动、达成结果这样的模式。现在突然告诉你,没有目标,没有路径,没有终点,这不是让人无所适从吗?黄檗深知这个困难,所以他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不是让你无所适从,而是让你回到最直接的经验本身。水的冷暖,不需要理论、不需要论证、不需要他人告诉你,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但这里有个陷阱。我们很容易把"冷暖自知"理解成一种主观主义或相对主义,认为真理是个人的、相对的、不可交流的。这恰恰不是黄檗的意思。他说的是,真理是普遍的,但通往真理的路是个人的。每个人都必须亲自去喝那口水,没有人能代替你喝。但水的冷暖本身是客观的,不因你的感受而改变。问题在于,这个客观性不是通过概念把握的,而是通过直接经验把握的。

这就涉及到《传心法要》中另一个重要概念:"无念"。黄檗说:"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无念不是没有念头,不是让头脑成为一片空白,而是不被念头所牵引,不认同念头就是你自己。念头来了又去,就像天上的云,你是那个看云的天空,不是云本身。但这个比喻还不够精确,因为"你"和"天空"仍然是二元的。更准确地说,根本没有一个独立于念头之外的"你"在观看念头。只有念头本身,以及对念头的觉知,这两者也不是分离的。

这个洞见极其微妙,也极其容易被误解。很多人把它理解成一种"观察者意识",认为有一个超然的自我在观察变化的念头。但这仍然是二元的设定。黄檗所说的无念,是念头和觉知不二的状态,是念头自己在照亮自己,不需要另一个"我"来观察它。这听起来很玄,但其实就是我们每时每刻的经验。当你看见一朵花时,有"花"、有"看见",但没有一个独立的"看者"。"看者"是事后建构出来的概念,不是经验本身。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黄檗说"无法可说,是名说法"了。他不是在玩弄悖论,而是在指出语言的局限。语言总是在事后对经验进行切割、命名、组织,它永远滞后于经验本身。但这不意味着语言无用,相反,语言可以成为指向经验的手指。问题在于不要把手指当成月亮。黄檗说法,是在用语言拆除语言所建构的牢笼,让你看到语言之外——或者说,语言之前——的经验本身。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传心法要》充满了否定性的语言。"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不用修"、"不用证",所有这些"不"都是在清除我们对真理的种种设想。就像雕刻一样,艺术家不是在添加什么,而是在去除多余的部分,让原本就在那里的形象显现出来。黄檗的"不"就是这样一种去除的工作。他在去除我们对心、对佛、对道的种种概念化理解,让我们看到它们的本来面目。

但这里有个危险:虚无主义。如果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不可执着,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这是对《传心法要》最常见的误解。黄檗说"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而是说不要把任何东西执为实有、恒常、独立的存在。他说"空",不是虚无的空,而是充满可能性的空。就像一个空的杯子才能装水,一颗空的心才能真正接纳生命。如果你的心已经装满了观念、成见、执着,还怎么容纳新的经验?

黄檗说:"心如虚空,无有边际。"这个虚空不是死寂的,而是活泼的、生动的、充满创造性的。它是一切可能性的源泉,不是因为它包含什么,恰恰是因为它不固定于任何东西。当你放下所有的执着时,你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获得了无限的自由。这个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任性,而是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的自在。

这就引出了《传心法要》对实践的启示。如果无修无证,我们还要做什么?黄檗会说,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是要你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要你在平常的事情中保持清醒。吃饭时只是吃饭,不想别的;睡觉时只是睡觉,不求什么。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因为我们的心总是飘忽不定,吃饭时想着工作,工作时想着休息,永远不在当下。

黄檗所谓的"平常心是道",就是指这种全然投入当下的状态。不是说你要变得麻木或无情,而是说你要全然地去经验每一个时刻。快乐时全然地快乐,悲伤时全然地悲伤,不要用概念去修饰它、压抑它、或美化它。这种直接性才是真正的自由,也是真正的智慧。

但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我们被太多的"应该"和"不应该"所束缚。我们认为修行应该是某种样子,开悟应该是某种感觉,圣人应该是某种行为。所有这些"应该"都是障碍。黄檗说:"着相者不知真理。"着什么相?着修行的相、着开悟的相、着佛法的相。一旦你有了一个关于修行的形象,你就会试图去模仿那个形象,而不是真正地去修行。

这就是为什么《传心法要》如此强调"无念"、"无修"、"无证"。不是说这些东西不重要,而是说它们不是对象,不是目标,不是可以通过努力获得的东西。它们是你本来就有的,只是被遮蔽了而已。黄檗的工作就是帮你去除这些遮蔽,不是给你添加什么新的东西。

现在我们来到了《传心法要》最核心的秘密:心的自证性。这是整部经典最微妙、最难以言说、也最容易被误解的部分。当黄檗说"即心即佛"时,他不是在建立一个等式,不是说心这个东西等于佛那个东西。他是在指出一个根本性的事实:心不需要外在的证明,它自己证明自己。就像光不需要另一个光来照亮它,心不需要另一个心来认识它。这就是"自证"的意义。

但什么是"自证"?这不是说心在认识自己,因为那样的话还是有主客二分——有一个认识者和一个被认识者。黄檗所说的自证,是主客未分之前的原初状态,是认识行为发生的那个瞬间,在它还没有分裂成认识者和被认识者之前。这个瞬间,有人称之为"纯粹意识",有人称之为"本觉",黄檗就称之为"心"。

这个心不是你的心,不是我的心,而是"一心"。但这个"一"不是数量的一,不是对立于多的一,而是无法被分割的整体。就像空间不是由许多小空间组成的,而是本来就是一个不可分的整体。当我们说"你的空间"、"我的空间"时,我们是在概念上对空间进行划分,但空间本身从未被真正分割。同样,"你的心"、"我的心"是概念上的划分,心本身从未被分割。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黄檗说"众生是佛,佛是众生"。不是说众生将来会变成佛,而是说众生和佛从来没有分离过。分离只是在概念层面发生的,在实相层面从未分离。问题在于,众生不知道自己是佛,所以他们去寻找佛,去追求佛,结果越寻越远。就像一个人背着太阳找太阳,他永远找不到,因为他要找的东西就在他背后。

那么,觉悟是什么?不是得到什么,而是发现原来就有。黄檗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不是虚无主义,而是对本性的直接指认。本性本来清净,不需要清理;本来圆满,不需要添加;本来自由,不需要解放。所有的修行,所有的努力,都是在去除对这个事实的无知,而不是在创造什么新的东西。

但这个"去除"不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如果是渐进的,那就意味着你在一点点地接近目标,意味着现在的你和将来的你是不同的。这仍然是二元的思维。黄檗说的是"顿悟",是在一瞬间看清事实。就像当你醒来时,你不是一点点地从梦中醒来,而是突然发现原来是在做梦。那个发现是瞬间的,不需要时间。

这就是《传心法要》最惊人的洞见:时间的虚幻性。我们总是活在时间中,活在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期待中。我们认为现在是通往未来的一个过渡,是一个可以被改善的状态。但黄檗指出,真正的现在不在时间之中。它是时间流动的背景,是永恒的当下。当你真正进入当下时,你会发现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没有现在——因为"现在"这个概念本身就预设了过去和未来的存在。

这听起来很抽象,但其实就是我们每一刻的经验。当你全神贯注于某件事时,比如聆听一段美妙的音乐,你会忘记时间的存在。不是说时钟停止了,而是说你的意识不再追逐时间。在那个状态中,没有"我在听"这个念头,只有听本身。没有听者和被听者的分离,只有纯粹的听的行为。这就是黄檗所说的"一心"的状态。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传心法要》究竟在传什么?它传的不是知识,不是技巧,不是方法,而是一个事实的指认。这个事实就是:你本来就是你正在寻找的东西。佛性不在别处,就在当下这个觉知中。问题在于,这个觉知太平常了,以至于我们忽略了它。我们总是在寻找某种特别的、神圣的、超越的经验,却忽略了最平常的经验本身就是神圣的。

黄檗说:"佛是闲人。"这话太有深意了。闲不是无所事事,而是不被事所役。当你完全投入于当下的活动时,你既是最忙碌的,也是最闲适的。因为你不在对抗当下,不在期待别的,你就在这里,完完整整地在这里。这就是佛的状态,也是你本来的状态。

那为什么我们感受不到这个状态?因为我们的心太忙了。不是身体的忙,而是心的忙。心总是在评判、比较、选择、拒绝,永远在做些什么。即使在打坐时,心还在想:"我坐得对不对?我有没有进步?什么时候才能开悟?"所有这些念头都是在把你从当下拉开,拉到一个虚构的时间线上。

黄檗的"无修无证"就是要打断这个恶性循环。他说:"但尽凡情,别无圣解。"不是要你获得什么圣洁的理解,而是要你放下凡俗的情执。放下对好坏的执着,放下对成败的在意,放下对开悟的期待。当所有这些都放下了,你会发现,原来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东西就在眼前。不是说它出现了,而是说遮蔽它的东西消失了。

这就像乌云和太阳的关系。太阳一直在那里,不因为乌云而消失。当乌云散去,不是太阳来了,而是太阳本来就在。我们的烦恼、执着、无明就是那些乌云,佛性就是那个太阳。修行不是去创造一个太阳,而是让乌云散去。而让乌云散去的方式不是用力吹散它,而是认识到它本来就是空的、无常的、会自己散去的。

这就引出了《传心法要》对"空"的理解。空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没有固定不变的实体。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中,都是因缘和合而生,都没有独立的自性。当你真正理解了这一点,你就不会执着于任何东西,因为你知道一切都是暂时的、流动的、不可把握的。这不是悲观,而是解放。当你不再试图抓住什么时,你反而能够自由地享受一切。

黄檗说:"心如虚空,包容一切,却不住于一切。"这就是空的真义。不是拒绝一切,而是容纳一切但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就像镜子反映一切影像,但不被任何影像所染污。美的影像来了,镜子不喜;丑的影像来了,镜子不厌。镜子只是如实地反映,不加任何评判。我们的心本来就是这样一面镜子,问题是我们忘记了这一点,把自己等同于镜中的影像。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传心"的真正含义了。心本不可传,因为它不是一个可以从一个容器转移到另一个容器的东西。但心又无时不在传,因为它就是当下这个交流、这个理解、这个共鸣本身。当黄檗和裴休对话时,不是黄檗把什么东西传给了裴休,而是在那个对话的瞬间,心自己显现了自己。裴休的提问不是在寻求外在的答案,而是在那个寻求的行为中,心自己在质询自己。

这就是《传心法要》最深的秘密:没有秘密。所谓的秘密不是被隐藏起来的信息,而是太过明显以至于被忽略的事实。就像眼睛看得见一切却看不见自己,心知道一切却不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它隐蔽,而是因为它太近了。当你试图去找它时,你是在向外找,但它恰恰不在外面,也不在里面,它就是那个正在寻找的行为本身。

黄檗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不是说真理是主观的,而是说真理必须被亲自经验。没有人能代替你喝水,没有人能代替你觉悟。但这不意味着觉悟是孤立的、个人的。恰恰相反,当你真正觉悟时,你会发现个人的边界消失了。不是说你失去了个性,而是说你发现个性本来就是流动的、开放的、与整体不可分的。

这就是"一心"的终极意义。它不是一个统一的实体,而是万物的共同本质。就像波浪和大海的关系,每个波浪都有自己的形状、高度、速度,但它们都是大海的运动。分离只在表面,深处从未分离。当你认识到这一点,你就会明白,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因为根本没有真正独立的"自己"和"别人"。

这就是为什么禅宗不只是一种个人修行,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对待世界的态度。当你真正明白了《传心法要》的秘密,你不会变得冷漠或超然,相反,你会更加深刻地投入生活,更加真切地关心他人。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心的展现,都是佛性的游戏。没有什么是世俗的,也没有什么是神圣的,一切都是如其所是。

黄檗说:"无处不是道场。"不是说你到处都要修行,而是说你无论在哪里都已经在道中。吃饭、睡觉、工作、休息,没有一件事不是禅。问题不在于做什么,而在于如何做。当你全然投入时,洗碗就是禅;当你心不在焉时,打坐也只是坐着而已。关键在于那个清醒的觉知,那个对当下的临在。

这个临在不需要练习,因为它本来就在。你不可能"培养"临在,就像你不可能培养存在。你要么在,要么不在,没有中间状态。问题是,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活在念头中,活在过去和未来中,而不在当下。黄檗的教导就是要把我们拉回当下,不是作为一个目标,而是认识到当下本来就是唯一真实的地方。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黄檗如此强调"顿悟"而不是"渐修"。不是说渐修没有用,而是说如果你认为觉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你就永远到不了终点。因为每一刻你都在说"还没到",你就把觉悟推到了未来。但未来永远不会到来,它永远是"还没有"的状态。顿悟就是看穿这个把戏,认识到你不需要到达任何地方,因为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认知的把戏,但它不是。它是对实相的直接洞见。当你真正看清这一点时,不是你的想法改变了,而是你的整个存在方式改变了。你不再活在焦虑和追求中,不再活在对与错的纠结中,你只是简单地活着,全然地活着。这不是冷漠,不是麻木,而是一种深刻的自由和喜悦。

黄檗说:"平常心是道。"什么是平常心?不是无聊的日常,而是不被任何特别的期待所打扰的心。这颗心不期待开悟,不期待神通,不期待任何超凡入圣的经验。它只是如实地经验每一个时刻,如实地接纳每一个经验。这就是最深的智慧,也是最简单的生活。

但要达到这个简单,我们必须经过复杂。我们必须看穿所有的概念、所有的理论、所有的方法,才能回到简单。这就是为什么《传心法要》看似简单,实则深邃。它不是在给你添加什么,而是在帮你剥离什么。每一个"不"都是一次剥离,每一个否定都是一次清理。当所有多余的东西都被清理掉,剩下的就是本来面目。

这个本来面目不是一个静止的状态,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它不是你"有"的东西,而是你"是"的东西。更准确地说,它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成为"。生命不是名词,而是动词。你不是在活着,而是活着本身。这个微妙的区别,就是凡夫和圣人的区别,就是迷和悟的区别。

黄檗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当你不再向外寻找时,你会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法,都是佛性的展现。青山不是青山,而是心的青山;白云不是白云,而是性的白云。不是说外部世界不存在,而是说外部世界和内在世界从来不是分离的。分离是概念制造的幻觉,实相是不二的。

这个不二不是一元论,不是说一切都是一样的。相反,它保留了一切的差异和独特性,只是去除了对立和隔阂。青山还是青山,白云还是白云,但它们不再是与你对立的"外物",而是与你一体的"显现"。这个一体不是抹杀差异,而是包容差异。就像大海包容所有的波浪,每个波浪都不同,但都是大海。

这就是《传心法要》的最高境界:一切唯心造,但心不造一切。看似矛盾,其实是对心的两个层面的指认。一方面,我们对世界的经验确实是心所建构的,离开了心的诠释,世界就失去了意义。另一方面,心不是主动去制造世界,而是世界在心中自然呈现。就像镜子不制造影像,但没有镜子,影像也无处显现。

黄檗说:"佛性犹如虚空,无有分别。"这个无分别不是不能分辨事物,而是不把分辨执以为实。我们可以区分苹果和橘子,但不要认为这个区分是绝对的、本体性的。苹果和橘子都是一堆原子的组合,都是因缘和合而生,都没有固定不变的本质。当你看到这一点,你仍然可以享受苹果的味道和橘子的味道,但你不会执着于"这是苹果"、"那是橘子"的概念。

这就是禅宗的智慧:既知道一切都是空的,又能在空中妙用。既能看到事物的虚幻性,又能在虚幻中自在地生活。不是两个状态,而是一个状态的两个面向。就像知道电影是假的,但仍然能被情节所感动。知道是假的,不妨碍感动的真实;感动的真实,也不否定电影的虚构。

现在让我们回到《传心法要》的核心问题:什么是"传心"?经过这番探讨,我们可以说,传心就是让心见到自己。不是通过概念,不是通过理论,而是通过直接的指认。黄檗的语言就像手指指向月亮,重要的不是手指本身,而是它所指向的月亮。但这个月亮不在天上,而在你心中。更准确地说,它就是你的心本身。

这就是《传心法要》最后的秘密:没有秘密可传,因为一切都已经在你那里了。黄檗不是要给你什么,而是要让你发现你本来就有的。这个发现不是知识的累积,而是幻觉的破除。当所有的幻觉都破除了,剩下的就是本来面目。而这个本来面目,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从来没有被污染过,从来没有需要被救赎过。

黄檗说:"即心是佛,更无别佛。"这是他要传的心法,也是唯一的心法。不是让你变成佛,而是让你认识到你本来就是佛。这个认识不是外在的知识,而是内在的觉醒。它不能被教导,但可以被唤醒;不能被传递,但可以被激发。这就是《传心法要》的终极意义,也是禅宗的终极目的。

当你真正理解了这一点,你就会明白,修行不是为了将来,而是为了现在;不是为了变成什么,而是为了成为你本来的样子;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是为了放下一切多余的东西。这个放下不是失去,而是获得;不是空虚,而是充实;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就是《传心法要》要告诉你的秘密,一个根本不是秘密的秘密。

整部《传心法要》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即心即佛,无心是道。"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需要你亲自去体证。黄檗已经指出了方向,剩下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不是因为他吝啬,而是因为这条路本来就没有人能替你走。觉悟是你自己的事,解脱是你自己的事,没有人能代劳。这不是负担,而是尊严;不是孤独,而是自由。

黄檗最后说:"只要能知道,更无别法。"这个"知道"不是知识性的知道,而是存在性的知道。它是整个生命的转化,整个存在方式的改变。当这个知道发生时,你不会变成另一个人,你只是第一次真正成为你自己。这个自己不是小我,不是ego,而是无我的大我,无心的真心。

所以,《传心法要》藏着的秘密是:你就是你要找的答案,当下就是你要到的地方,此心就是你要证的佛。不需要向外求,不需要向后退,不需要向前进。只需要在此时此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活着。这就是禅,这就是道,这就是传心法要的全部秘密。

《传心法要》的秘密不在文字的深处,而在阅读的当下;不在过去祖师的觉悟中,而在此刻你自己的觉知里。它从未隐藏,只是我们的心太忙碌而看不见;它从未远离,只是我们总在向外寻找。当你放下所有寻找,秘密自然显露——原来,那个能读懂这些文字的觉知本身,就是黄檗要传的心。

上一篇:(转载)别再傻傻「苦修」了!莲花生大士揭秘「大圆满」:最高级的修行,是「不修』的惊天秘密    下一篇:(转载)你拜的是“明师”还是“邪师”?圣严法师:这四个要点就可以判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