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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大师法宝坛经——机缘品第七07

时间:2025-05-03    浏览:8次


师自黄梅得法,回至韶州曹侯村,人无知者。

 

时,有儒士刘志略,礼遇甚厚。志略有姑为尼, 名无尽藏,常诵《大涅槃经》。师暂听,即知妙义, 遂为解说;尼乃执卷问字。

 

师曰:“字即不识,义即请问。”



尼曰:“字尚不识,焉能会义?” 师曰:“诸佛妙理,非关文字。”尼惊异之,遍告里中耆德云:“此是有道之士, 宜请供养。”

 

有魏武侯玄孙曹叔良及居民,竞来瞻礼。时,宝林古寺,自隋末兵火已废,遂于故基,重建梵宇,延师居之。俄成宝坊,师住九月余日,又为恶党寻逐。师乃遁于前山,被其纵火焚草木,师隐身挨入石中得免。石今有师趺坐膝痕,及衣布之纹,因名避难石。师忆五祖怀会止藏之嘱,遂行隐于二邑焉。

 

僧法海,韶州曲江人也。初参祖师,问曰:“即心即佛,愿垂指谕。”

 

师曰:“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说,穷劫不尽,听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意中清净。悟此法门,由汝习性;用本无生,双修是正。’”

 

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赞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双修离诸物。”

 

僧法达,洪洲人,七岁出家,常诵《法华经》, 来礼祖师,头不至地。

 

祖诃曰:“礼不投地,何如不礼。汝心中必有一物,蕴习何事耶?”

 

曰:“念《法华经》已及三千部。”


师曰:“汝若念至万部,得其经意,不以为胜, 则与吾偕行。汝今负此事业,都不知过。听吾偈曰:‘礼本折慢幢,头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无比。’”

 

师又曰:“汝名什么?” 曰:“法达。”

师曰:“汝名法达,何曾达法?”复说偈曰:“汝今名法达,勤诵未休歇, 空诵但循声,明心号菩萨; 汝今有缘故,吾今为汝说, 但信佛无言,莲花从口发。

 

达闻偈,悔谢曰:“而今而后,当谦恭一切。弟子诵《法华经》,未解经义,心常有疑,和尚智慧广大,愿略说经中义理。”

 

师曰:“ 法达, 法即甚达,汝心不达; 经本无疑,汝心自疑。汝念此经,以何为宗?”

 

达曰:“学人根性暗钝,从来但依文诵念,岂知宗趣?”

 

师曰:“吾不识文字,汝试取经诵之一遍,吾当为汝解说。”

 

法达即高声念经,至《譬喻品》,师曰:“止! 此经元来以因缘出世为宗,纵说多种譬喻,亦无越于此。何者因缘?经云:‘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一大事者,佛之知见也。世人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开,是为开佛知见。佛,犹觉也;分为四门:开觉知见、示觉知见、悟觉知见、入觉知见。若闻开示便能悟入,即觉知见,本来真性,而得出现。汝慎勿错解经意,见他道‘开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见,我辈无分’。若作此解,乃是谤经毁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见,何用更开?”

 

“汝今当信,佛知见者,只汝自心,更无别佛。盖为一切众生,自蔽光明,贪爱尘境,外缘内扰,甘受驱驰,便劳他世尊从三昧起,种种苦口,劝令寝息,莫向外求,与佛无二;故云开佛知见。”

 

“吾亦劝一切人,于自心中,常开佛之知见; 世人心邪,愚迷造罪,口善心恶,贪嗔嫉妒,谄佞我慢,侵人害物,自开众生知见。若能正心,常生智慧,观照自心,止恶行善,是自开佛之知见。汝须念念开佛知见,勿开众生知见。开佛知见,即是出世; 开众生知见,即是世间,汝若但劳劳执念,以为功课者,何异牦牛爱尾?”

 

达曰:“若然者,但得解义,不劳诵经耶?”



师曰:“经有何过,岂障汝念?只为迷悟在人, 损益由己。口诵心行,即是转经;口诵心不行,即是被经转。听吾偈曰:‘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 诵经久不明,与义作仇家; 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无俱不计,长御白牛车。’”

 

达闻偈,不觉悲泣,言下大悟,而告师曰:“法达从昔已来,实未曾转法华,乃被法华转。”再启曰:“经云:‘诸大声闻乃至菩萨,皆尽思共度量, 不能测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见, 自非上根,未免疑谤。又经说三车,羊鹿之车与白牛之车,如何区别?愿和尚再垂开示。”

 

师曰:“经意分明,汝自迷背。诸三乘人,不能测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饶伊尽思共推,转加悬远。

佛本为凡夫说,不为佛说,此理若不肯信者,从他退席。殊不知,坐却白牛车,更于门外觅三车。况经文明向汝道:‘惟一佛乘,无有余乘若二若三。’乃至无数方便,种种因缘譬喻言词,是法皆为一佛乘故。汝何不省?三车是假,为昔时故;一乘是实,为今时故。只教汝去假归实,归实之后,实亦无名。应知所有珍财,尽属于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无用想;是名持法华经。从劫至劫,手不释卷,从昼至夜,无不念时也。”


 

达蒙启发,踊跃欢喜,以偈赞曰:“经诵三千部,曹溪一句亡, 未明出世旨,宁歇累生狂; 羊鹿牛权设,初中后善扬, 谁知火宅内,元是法中王。

 

师曰:“汝今后才可名念经僧也。”达从此领玄旨,亦不辍诵经。

 

僧智通,寿州安丰人,初看《楞伽经》约千余遍,而不会三身四智,礼师求解其义。

 

师曰:“三身者:清净法身,汝之性也;圆满报身,汝之智也;千百亿化身,汝之行也。若离本性, 别说三身,即名有身无智;若悟三身无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听吾偈曰:‘自性具三身,发明成四智, 不离见闻缘,超然登佛地; 吾今为汝说,谛信永无迷,莫学驰求者,终日说菩提。’”

 

通再启曰:“四智之义,可得闻乎?”

 

师曰:“既会三身,便明四智,何更问耶?若离三身,别谈四智,此名有智无身。即此有智,还成无智。”复偈曰:“大圆镜智性清净,平等性智心无病, 妙观察智见非功,成所作智同圆镜; 五八六七果因转,但用名言无实性, 若于转处不留情,繁兴永处那伽定。

 

“如上转识为智也。教中云:‘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 转第八识为大圆镜智。’虽六七因中转,五八果上转;但转其名而不转其体也。”

 

通顿悟性智,遂呈偈曰:“三身元我体,四智本心明, 身智融无碍,应物任随形; 起修皆妄动,守住匪真精, 妙旨因师晓,终亡染污名。


僧志常,信州贵溪人,髫年出家,志求见性;一日参礼。

 

师问曰:“汝从何来?欲求何事?”

 

曰:“学人近往洪州白峰山礼大通和尚,蒙示见性成佛之义,未决狐疑,远来投礼,伏望和尚指示。”

 

师曰:“彼有何言句,汝试举看。”

 

曰:“智常到彼,凡经三月,未蒙示诲。为法切故,一夕独入丈室,请问‘如何是某甲本心本性?’

 

大通乃曰:‘汝见虚空否?’ 对曰:‘见’。

彼曰:‘汝见虚空有相貌否?’


对曰:‘虚空无形,有何相貌?’

 

彼曰:‘汝之本性,犹如虚空,了无一物可见, 是名正见;无一物可知,是名真知。无有青黄长短, 但见本源清净,觉体圆明,即名见性成佛,亦名如来知见。’

 

学人虽闻此说,犹未决了,乞和尚开示。

 

师曰:“彼师所说,犹存见知,故今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 不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 此之知见瞥然兴,错认何曾解方便,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己灵光常显现。’”

 

常闻偈己,心意豁然,乃述偈曰:“无端起知见,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宁越昔时迷; 自性觉源体,随照枉迁流, 不入祖师室,茫然趣两头。”

 

智常一日问师曰:“佛说三乘法,又言最上乘, 弟子未解,愿为教授。”

 

师曰:“汝观自本心,莫著外法相,法无四乘, 人心自有等差。见闻转诵,是小乘;悟法解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万法尽通,万法俱备,一切不染,离诸法相,一无所得,名最上乘。乘是行义, 不在口争,汝须自修,莫问吾也,一切时中,自性自如。”

 

常礼谢执侍,终师之世。

 

僧志道,广州南海人也, 请益曰:“ 学人自出家, 览《涅槃经》十载有余,未明大意,愿和尚垂诲。”

 

师曰:“汝何处未明?”

 

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于此疑惑。”

 

师曰:“汝作么生疑?”

 

曰:“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经云:‘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者,不审何身寂灭?何身受乐? 若色身者,色身灭时,四大分散,全然是苦,苦不可言乐。若法身寂灭,即同草木瓦石,谁当受乐?又, 法性是生灭之体,五蕴是生灭之用;一体五用,生灭是常;生则从体起用,灭则摄用归体。若听更生,即有情之类,不断不灭;若不听更生,则永归寂灭,同于无情之物。如是,则一切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乐之有?


师曰:“汝是释子,何习外道断常邪见,而议最上乘法?据汝所说,即色身外别有法身,离生灭求于寂灭;又推涅槃常乐,言有身受用,斯乃执吝生死, 耽著世乐。”

 

“汝今当知,佛为一切迷人,认五蕴和合为自体相;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好生恶死,念念迁流,不知梦幻虚假,枉受轮回。以常乐涅槃,翻为苦相,终日驰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乐。”

 

“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乃谓常乐。此乐无有受者,亦无不受者,岂有一体五用之名?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令永不生,斯乃谤佛毁法。听吾偈曰:‘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 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诸求二乘人,目以为无作, 尽属情所计,六十二见本。妄立虚假名,何为真实义, 惟有过量人,通达无取舍。以知五蕴法,及以蕴中我, 外现众色像,一一音声相。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 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常应诸根用,而不起用想, 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 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吾今强言说,令汝舍邪见,汝勿随言解,许汝知少分。’”

 

志道闻偈大悟,踊跃作礼而退。


行思禅师,生吉州安城刘氏,闻曹溪法席盛化, 径来参礼,遂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

 

师曰:“汝曾作什么来?” 曰:“圣谛亦不为。”

师曰:“落何阶级?”

 

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 师深器之,令师首众。

一日,师谓曰:“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

 

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绍化,谥号弘济禅师。

 

怀让禅师,金州杜氏子也。初谒嵩山安国师,安发之曹溪参扣。让至,礼拜,师曰:“甚处来?”


曰:“嵩山。”

 

师曰:“什么物,恁么来?” 曰:“说似一物即不中。” 师曰:“还可修证否?”

曰:“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

 

师曰:“只此不污染, 诸佛之所护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罗谶,汝足下出一马驹, 踏杀天下人。应在汝心,不须速说。

 

让豁然契会,遂执侍左右一十五载,日臻玄奥; 后往南岳,大阐禅宗,敕谥大慧禅师。

 

永嘉玄觉禅师,温州戴氏子。少习经论,精天台止观法门,因看《维摩经》,发明心地。偶师弟子玄策相访,与其剧谈,出言暗合诸祖。


策云:“仁者得法师谁?”

 

曰:“我听方等经论, 各有师承;后于《维摩经》悟佛心宗,未有证明者。”

 

策云:“威音王已前即得,威音王已后,无师自悟,尽是天然外道。”

 

曰:“愿仁者为我证据。”

 

策云:“我言轻,曹溪有六祖大师,四方云集, 并是受法者,若去,则与偕行。”

 

觉遂同策来参,绕师三匝,振锡而立。

 

师曰:“夫沙门者,具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大德自何方而来,生大我慢?”

 

觉曰:“生死事大,无常迅速。”


师曰:“何不体取无生,了无速乎?” 曰:“体即无生,了本无速。”

师曰:“如是,如是!”

 

玄觉方具威仪礼拜,须臾告辞。师曰:“返太速乎?”

曰:“本自非动,岂有速耶?” 师曰:“谁知非动?”

曰:“仁者自生分别。”

 

师曰:“汝甚得无生之意。” 曰:“无生岂有意耶?”

师曰:“无意,谁当分别?”


曰:“分别亦非意。”

 

师曰:“善哉!少留一宿。”

 

时谓一宿觉,后著证道歌,盛行于世;谥曰无相大师,时称为真觉焉。

 

禅者智隍,初参五祖,自谓已得正受,庵居长坐,积二十年。师弟子玄策游方至河朔,闻隍之名, 造庵问云:“汝在此作什么?”

 

隍曰:“入定。”

 

策云:“汝云入定,为有心入耶?无心入耶?若无心入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

 

隍曰:“我正入定时,不见有有无之心。”

 

策云:“不见有有无之心, 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

 

隍无对,良久,问曰:“师嗣谁耶?” 策云:“我师曹溪六祖。”

隍云:“六祖以何为禅定?”

 

策云:“我师所说,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无住, 离住禅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

 

隍闻是说,径来谒师。 师问云:“仁者何来?” 隍具述前缘。

师云:“诚如所言。汝但心如虚空,不著空见,应用无碍,动静无心,凡圣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无不定时也。”

 

隍于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无影响。其夜河北士庶,闻空中有声云:“隍禅师今日得道。”

 

隍后礼辞,复归河北,开化四众。

 

一僧问师曰:“黄梅意旨,甚么人得?”师云: “会佛法人得。”僧云:“和尚还得否?”师云:“我不会佛法。

 

师一日欲濯所授之衣而无美泉;因至寺后五里许,见山林郁茂,瑞气盘旋。师振锡卓地,泉应手而出,积以为池,乃跪膝浣衣石上。

 

忽有一僧来礼拜,云:“方辩是西蜀人,昨于南天竺国,见达摩大师,嘱方辩速往唐土。吾传大迦叶正法眼藏及僧伽梨,见传六代,于韶州曹溪,汝去瞻礼。方辩远来,愿见我师传来衣钵。”师乃出示,次问:“上人攻何事业?”

 

曰:“善塑。”

 

师正色曰:“汝试塑看。”

 

辩罔措。过数日,塑就真相,可高七寸,曲尽其妙。

 

师笑曰:“汝只解塑性,不解佛性。”师舒手摩方辩顶,曰:“永为人天福田。”

 

师仍以衣酬之。辩取衣分为三,一披塑像,一自留,一用棕裹瘗地中。誓曰:“后得此衣,乃吾出世,住持于此,重建殿宇。”宋嘉祐八年,有僧惟先,修殿掘地,得衣如新。像在高泉寺,祈祷辄应。

 

有僧举卧轮禅师偈云:“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 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

 

师闻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 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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