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鲜为人知的对话，被记录在《净土疑辨》中。当时玄奘大师刚从印度取经归来不久，正在翻译经典。慧远法师已经念佛十年，自认为功夫不错，却始终对"一心不乱"这四个字心存疑惑。

那天傍晚，长安城的天空被晚霞染成金红色，清凉寺的钟声悠远绵长。
慧远法师跪在玄奘大师面前，恭敬地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他个人的修行，更关系到千千万万念佛人的往生大事。
玄奘大师听完问题后，竟然沉默了很久——这位翻译了六百多卷经典的大师为何会沉默？
当他开口时，所揭示的"一心不乱"四重境界，将会彻底颠覆人们对念佛法门的所有认知。
这四重境界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第二重最为关键？为什么第四重才是真正的往生保证？
清凉寺的禅房内，一盏青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玄奘大师端坐在蒲团上，面容清瘦却透着超凡的智慧光芒。他刚从印度那烂陀寺学成归来，带回了无数珍贵的经典，此时正日夜不停地翻译着这些法宝。
慧远法师恭敬地跪在师父面前，双手合十。他今年三十五岁，出家已经十年，这十年来一直专修净土法门，每日念佛不辍。但越是深入修行，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师父，弟子念佛十年，自问也算精进。"慧远的声音透着一丝焦虑，"可是《阿弥陀经》中说的'一心不乱'，弟子始终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正做到了。"
玄奘大师缓缓睁开眼睛，慈悲地看着这位弟子："你认为什么是一心不乱？"
慧远法师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弟子以为，一心不乱就是念佛时心无旁骛，不起杂念，专注在佛号上。弟子现在念佛时，已经能够做到连续一个时辰不打妄想了。"
玄奘大师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如果一心不乱只是这个意思，那佛陀又何必特意强调？世间的工匠做活时也能专心致志，难道他们也算一心不乱？"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慧远法师愣住了。是啊，如果只是专注，那和普通人做事时的专心有什么区别？
"师父，那一心不乱的真实含义是什么？"慧远急切地问道。
玄奘大师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缓缓说道："慧远，你可知道，一心不乱有四重境界？"
"四重境界？"慧远惊讶地抬起头。
"正是。"玄奘大师转过身来，"这四重境界，层层递进，一重比一重深妙。若不明白这四重境界，念佛就如同盲人摸象，难以真正把握往生的契机。"
慧远法师立刻端正身姿，准备聆听师父的开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将会改变他对念佛法门的整个认知。
玄奘大师重新坐下，声音变得庄严肃穆："第一重境界，叫做事一心不乱。"
"这一重境界，正是你刚才说的那种状态——念佛时心无杂念，念念分明，历历清楚。就如同清水无波，明镜无尘。"
慧远法师眼睛一亮："那弟子岂不是已经达到了第一重境界？"
"也许吧。"玄奘大师淡淡地说，"但你要知道，这只是第一重，是最基础的境界。达到这一重，只能说明你的念佛功夫已经上路，但距离真正的一心不乱，还差得很远。"
听到这话，慧远法师心中一沉。原来自己苦修十年，只是刚刚入门？
玄奘大师继续说道："事一心不乱，是在事相上用功。念佛时摄心专注，不让妄念生起。这需要长期的训练，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很多人念佛一辈子，也就停留在这个层次。"
"那第二重境界是什么？"慧远急切地问。
玄奘大师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第二重境界，叫做理一心不乱。这一重最为紧要，功德最大！"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分量沉淀下来："如果说事一心不乱是在念佛的形式上用功，那么理一心不乱就是在念佛的本质上契入。"

"什么是理一心不乱？"
"理一心不乱，就是在念佛时，明白能念的心和所念的佛，本来不二。"玄奘大师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你念'南无阿弥陀佛'，可曾想过，谁在念？念的是谁？"
慧远法师沉思片刻："是弟子的心在念阿弥陀佛。"
"那你的心在哪里？阿弥陀佛又在哪里？"
"心在……"慧远突然语塞，他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玄奘大师微笑道："心无形相，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阿弥陀佛的法身也是遍一切处，无所不在。那么，能念的心和所念的佛，还有分别吗？"
这句话如同闪电划过慧远的心空，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理一心不乱，就是在念佛时，体悟到心佛不二的道理。"玄奘大师耐心地解释，"《观无量寿经》中说：'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你念佛时，不是心外有佛，而是你的自性本来就是佛。念佛，就是念自性佛。"
慧远法师震撼地说："师父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就是佛？"
"正是如此。只是被无明遮蔽，不识本来面目。念佛，就是要唤醒这个本来的佛性。"玄奘大师站起身，"当你念佛时，如果能够时时刻刻觉照到'能念所念，本来一体'，这就是理一心不乱。"
"这一重境界为何最为紧要？"慧远问道。
"因为只有达到理一心不乱，你才真正与阿弥陀佛的愿力相应！"玄奘大师的话掷地有声，"阿弥陀佛发愿接引众生，接引的是什么？是接引你的佛性！如果你只是口念佛号，心中还执着于能念所念的分别，那就如同隔着一层纱，始终隔靴搔痒。"
慧远法师恍然大悟："所以事一心不乱只是形式，理一心不乱才是本质？"
"可以这么说。"玄奘大师点头，"不过，你也不要轻视事一心不乱。事上的功夫做到了，理上才容易契入。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夜色更深了，禅房外传来虫鸣声，显得格外清幽。慧远法师沉浸在师父的开示中，感觉自己对念佛法门的理解正在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师父，那第三重境界呢？"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深的奥秘。
玄奘大师走到佛龛前，点燃了一炷香，香烟袅袅升起："第三重境界，叫做净念相继。这一重立竿见影！"
"净念相继？"慧远法师重复着这四个字。
"所谓净念，就是清净的念头；相继，就是前念后念，念念不断。"玄奘大师转过身来，"但这里的'净念'，不是指没有杂念，而是指念念都在觉照自性，念念都在心佛不二的境界中。"
慧远法师若有所思："这是在理一心不乱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正是。"玄奘大师赞许地点头，"理一心不乱是在念佛时偶尔契入心佛不二的境界，而净念相继，则是要让这种境界持续不断，行住坐卧都在这个境界中。"
"这……"慧远法师感到震撼，"这岂不是非常困难？"
"确实不易。"玄奘大师坦言，"但这一重境界为何说立竿见影？因为一旦做到净念相继，你的整个生命状态都会发生质的转变。烦恼自然消融，智慧自然显现，身心自然清净。"
玄奘大师继续开示："《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中说：'都摄六根，净念相继。'这就是在讲第三重境界。当你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都摄持在这个清净的念头上，前念后念相续不断，这时候你的整个身心就与阿弥陀佛的愿力完全相应了。"
"那往生是不是就有把握了？"慧远问道。
玄奘大师微微一笑："做到净念相继，往生确实有很大把握。但是——"他话锋一转，"还有第四重境界，那才是真正的圆满，才是佛陀说'一心不乱'的究竟含义！"
慧远法师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最关键的开示来了。
"第四重境界，叫做念而无念，无念而念。"玄奘大师的声音变得格外庄严，"这一重才是真悟，才是圆满成佛的境界！"
"念而无念，无念而念？"慧远法师被这看似矛盾的话搞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玄奘大师缓缓说道："前三重境界，无论是事一心不乱、理一心不乱，还是净念相继，都还有一个'念'在。有念就有能所，有能所就有分别，有分别就不是究竟。"
"那无念又是什么？"
"无念不是没有念头，而是虽然念佛，却不执着于念佛这件事。"玄奘大师解释道，"就如同《金刚经》所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你念佛，但不住在念佛上；你求往生，但不住在往生上。"
慧远法师皱眉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念佛求往生，怎么能不住在往生上？"
"这就是第四重境界的玄妙之处！"玄奘大师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当你达到这个境界时，你会发现：念佛就是不念佛，往生就是不往生。为什么？因为你的自性本来就是佛，何须念？你的自性本来就在净土，何须往生？"
这番话如同惊雷，震撼着慧远法师的心灵。
玄奘大师继续说道："但是，虽然本来是佛，本来在净土，众生却不知道，所以还是要念佛，还是要求往生。这就是'无念而念'——虽然无念可念，还是要念；虽然无生可生，还是要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