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的彩虹(19)
时间:2020-04-07 浏览:122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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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冲寺年复一年的时光轮转里,安静得仿佛和这神山融为一体,如一隅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这样一种平和的日子里,默默地梵行,与天地合一。当有一天走出户外,忽如一夜之间山上漫山遍野的花儿绽放了笑脸,嫩绿的草儿纷纷探出头来,大通河水的低回吟唱四季如一,鸟儿快活地应和空谷回荡,大自然周而复始演变,无一不向人们昭示了一切如梦如幻的轮回规律。宇宙万物都在成、住、坏、空的规律中轮转,就如四季的变化、生命的轮回、昼夜之间的转换,无一例外地向我们昭示万物的生、住、异、灭的无常规律。大自然又迎来了春天!
这天,老喇嘛先觉堪布对图旦益西说:“大殿里要塑三尊大佛像,前几年我安排其他喇嘛去找匠人,到现在还没能完成,别说塑像了,连个匠人的影儿都没见着,我看这事还是由你来完成,我比较放心,这次你去把塑像匠人找来吧!”
“遵命!”图旦益西每次领命都是怀着欢喜心,因为他知道,每一次任务对于自己都是一个历练的机会,而且他感到这也是老喇嘛在有意培养锻炼他,更是在考验他。
果不其然,每一次的任务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完成的,老喇嘛先觉堪布总是给他出一道又一道难题,似乎在故意考验和考察他。
先觉堪布看了看图旦益西,慢悠悠地说:“不过,益西多吉,这次辛苦点儿,车费、住宿费,等等,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有,只有你自己想办法啦!”
出发前,图旦益西躺在僧舍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盘算着:“之前,其他喇嘛去办这件事,老喇嘛即便全部支付他们吃住路费等,事情还没有完成,而且中间还不是一次两次跑去办事儿,多少次都提供给喇嘛花销的费用,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老喇嘛先觉堪布明明知道我穷的多少年没穿一件象样的衣服,穿的都是捡来的破旧衣服,而轮到我现在同样的事却分文没有,分明是给我出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他又翻了个身,心想:“老喇嘛所以这样做,一定是对我的考验,也可以说是我修行的一部分,说俗点儿这就是我的命,说得高尚点儿,这应该是我的使命。”就这样,想着“使命”,更重要的是想怎么解决费用,整整一个晚上都昏昏沉沉。
“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认命苦行就是了!”这样想了之后,图旦益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仿佛仅仅打了个盹的功夫,天就放亮了。
当公鸡的啼叫打破山里的寂静的时刻,图旦益西就急急忙忙起床了,简单地吃了馍馍,喝了碗酥油茶,准备好行囊,就踌躇满志地出发了。
夏日的早晨依旧显得清凉,他独自一人快行在山间崎岖的路上,露珠儿弄湿了他的僧袍,晨曦朦胧的光亮指引着他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令他的身上沁出淡淡的细汗。翻过寺院旁边的那座神山,家乡,那个高原上普通的小村庄,随着天色放亮清晰地映现在眼前,它安静地掩映在晨曦淡淡的白光和缭绕的炊烟里,雀鸟叽叽喳喳,好像认出当年少小离家的那位少年,亲切地和他打着招呼。这熟悉的场景又回转而来,想到就要见到阿妈,图旦益西不免心情有一丝兴奋和迫切。虽然之前因为三哥东珠的离世,他跟随着老喇嘛先觉堪布回去一次,但是,那次只是例行超度法事,并没有好好地和夏尔楚寒暄问候,加上当时那氛围,大家也没了心情去共叙亲情。作为喇嘛,图旦益西对夏尔楚的感恩之心更多于养育之情。
图旦益西红色袈裟披在身上,风尘仆仆地站在夏尔楚和文贤尚面前,文贤尚两眼笑成了弯月。而有那么一瞬间,夏尔楚和图旦益西母子俩四目对望着。夏尔楚眼里流露的是惊讶和喜悦,当她望着眼前这位身材颀长,面庞消瘦的披着洗得有些发旧的打着补丁的袈裟的年轻喇嘛的时候,一下子愣在了屋子中央,她一定没有想到小儿子会回来。那两行泪水顺着她的高高的鼻梁两侧默然地流了下来,夏尔楚泪眼朦胧地上下打量着小儿子,如不认识一般,虽然因为东珠的死母子二人得以见过一面,但是当妈的并没有仔细多看一眼这个当年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九年前那个莽撞少年离家的时候,她的心有多么难舍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这一走好似人间天上的距离,虽然近在咫尺,却九年才得相见。
“高了,黑了,也瘦了!”夏尔楚一只手拉着儿子的手仔细端详着,一只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而文贤尚只是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笑容写满了他那黝黑的脸庞。
图旦益西能感觉到阿妈的手有些发抖,眼泪挂在她的脸庞。他心情复杂地望着阿妈,她那旧有的模样上增添了些许细细的皱纹,脸色经过风吹日晒也变得棕色透红,面颊上那藏民特有的“高原红”更加明显了。时间把图旦益西从莽撞少年变幻成了大小伙子,也让夏尔楚穿过岁月的沧桑,逐渐变老了……
图旦益西喝着阿妈为他热的酥油茶,把先觉堪布交给他的任务和塑造佛像的重要性向阿妈和阿爸说了一遍。夏尔楚认真地听着,流着泪笑着鼓励儿子说:“好好修吧!孩子,一切会好起来的!多少个高僧大德都是苦行而得到正果,我相信你能成功!”
夏尔楚塞给了儿子二百元钱,文贤尚和夏尔楚目光慈祥而坚定地望着他,夏尔楚双手合十,讷讷地说:“我祈祷你弘法利生的事业有成,佛祖保佑你!扎西德勒!”
两个小时的路程,一个小时的重逢,匆匆的相聚,匆匆的别离,图旦益西心里此刻无限感慨,他怀揣的岂止是二百元钱,那是夏尔楚对儿子的鼓励和支持,他匆匆地挥手又一次告别了银发依稀的父母……
没有停歇地辗转于途中,下午,图旦益西就乘车赶到了西宁。
在藏传佛教艺术中,热贡艺术是重要的流派,主要包括唐卡、堆绣、雕塑、建筑彩画、图案、酥油花等多种艺术形式,而坐落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隆务河畔的热贡作为发祥地而闻名于世,人们称它“金色谷地”。数百年来这里的人民传承了从宗教寺院走出来的民间佛教绘塑艺术,其从艺人员之众多,群体技艺之精湛,叹为观止,故有”藏画之乡”的美誉。所以,请大师雕塑佛像自然也就首选热贡了。
第二天一大早,图旦益西草草地在街边的小面馆吃了一碗面片儿,就匆匆买了车票出发去了青海有名的热贡佛像艺术之乡同仁县。因为之前他通过打听当地的人,得知同仁县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塑像大师的家乡所在地,那是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著名的艺术大师,当地老百姓称他为“浪家大师”。
一位好心的老乡在听完图旦益西的想法之后,眉头紧蹙,说:“找浪家大师啊?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父子三人是我们藏区有名的民间绘塑大师,还曾经去过五台山和拉萨雕塑过佛像,你这小寺庙想请大师做事好像不太容易。不过,你还是碰碰运气吧。”
这位老乡的意思人家毕竟是大师,见过世面,身价也高,像甘冲寺这么小的寺院想请这么高级别的大师还不够资格,也就是“小庙很难请到大神”,有名气的大师必定有大师的架子。
听了这话图旦益西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一点把握都没有了。但是,他不服输的劲头上来,心想:“既然已经来了,就要放手争取。”他心里记得上次去四川请《大藏经》,照罗活佛带他去见大活佛买了一些礼物,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他想也不能空手去见大师,为了表示诚意,他如法炮制去县城里买了哈达以及一些土特产茶叶等礼品,准备第二天去拜请“浪家大师”。
“浪家大师”的家住在距离同仁县城四十多里地的卡日唔,他搭了辆拖拉机来到山沟口还要再步行三个多小时,才辗转到了目的地,真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啊!
当他风尘仆仆地脸上挂着汗珠敲开“浪家大师”家的大门的时候,他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动着,不知道是一路艰苦所致,还是对结果的无法预料感到紧张,抑或是面见大师的兴奋,总之,此刻的心情难以形容。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轻人,他的气质里有着一种自然的超凡脱俗,那明亮而机灵的眼神在他古铜色的略显黑的脸上犹如镶嵌在肥沃疆土上的两处透彻的清泉湖。他打量着图旦益西,双手合十,有礼貌地问:“请问师父,您找谁?”
实际上对方不用问,已经猜测出这位年轻的喇嘛来的目的,他这一身袈裟,十有八九也是为了画塑佛像而来的。
图旦益西也回礼道:“阿弥陀佛,我是来自互助县甘冲寺的,希望拜见‘浪家大师’,麻烦请您通报一声,好吗?”
也是藏民对佛子的尊重,虽然不确定是否有结果,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拒绝接见图旦益西。
图旦益西被来人引导着走进“浪家大师”的家,与其说这是家,莫不如说这是一个手工作坊,院子里、屋檐下、堂舍中,都摆布满了成品和半成品的唐卡或者塑像,他顾不上欣赏,一心跟着来人向里走。
在客房里坐着一位接近花甲的高挑清瘦的老人,他精神矍铄,面庞黝黑,目光炯炯有神,头上梳着辫子,散发出民间艺人的那种沧桑的艺术气质。见到年轻的喇嘛进来,非常谦和地起身招呼,图旦益西立即走上前,很有礼貌地鞠躬敬献哈达,大师弯腰俯身,雪白的哈达套在他的颈上,他面色平易近人,和善地开场,让图旦益西感到原来大师竟然如此低调,如此地谦卑,并非传说中那般桀骜不驯和傲慢,看来神是存在于传说里,或者只在人的心中的臆想里,之所以传的神乎其神,是因为人的心在仰望。
图旦益西把来的目的详详细细地和大师说明,他爽朗地笑了,说:“小师父,看您这风尘仆仆一路艰辛远道而来,能够赶上我在家,也是我们的缘分啊!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呀!不过,您先回去,我过几天就来,您看怎样?”
图旦益西听了不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也有缘得见大师,就这样没有确定结果就离去,万一半路出现变故,大师变卦,那这一趟就算白跑了。”
他赶忙诚恳地说:“我没事,那您需要准备几天我就等几天吧。这次请求您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
“浪家大师”看穿了这位年轻喇嘛的心思,不由得笑了,或许是图旦益西的诚心诚意打动了他,当天他安顿好一切,收拾了一下需要的东西,第二天就带着两个儿子和这位年轻喇嘛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辗转到了家乡的甘禅口镇上,图旦益西细心地考虑到他们父子三人恐怕不习惯走山路,就向老乡家借了三匹马,让他们父子三人骑马上山。
图旦益西自己沿着那蜿蜒狭窄的羊肠山路向着甘冲寺方向走去……远远地看到寺院的经幡随风飘动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放下来,他不觉深深地松了口气,因为,这之前,经历了几次未果的任务,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完成了近乎八成,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到了寺院,把早已经在那里等待他的“浪家大师”父子三人带到了老喇嘛先觉堪布面前。
老喇嘛先觉堪布看起来异常欢喜,他和“浪家大师”三人热情地打过招呼,简单的寒暄和介绍之后,就让图旦益西安排他们先住下了。
黎明天刚放亮,僧众们就早早起来做早课,而“浪家大师”父子三人看样子也是勤奋的人,起得也很早,待喇嘛们早课结束吃过斋饭,图旦益西就带着他们和老喇嘛先觉堪布商议起雕塑佛像的具体细节来,经过他们一天的商量与计算,“浪家大师”给出了一个日程和安排,还有成本也计算得很精确了。如果要雕塑三尊高达三米多的佛像,每尊造价需要八千多元,这样价格敲定下来之后就开始筹划动工了。先觉堪布安排图旦益西一方面协助“浪家大师”具体雕塑工作相关事宜,另一方面图旦益西还肩负着大佛像的“装藏”工作。
寺院的大殿上架起了木头工作架,佛像需要泥塑镀金,还要上颜色,工序也是很复杂。开工之后,寺院的平静被这样一个景象打破,每天这些工匠都紧锣密鼓忙碌着,这一干就干了三个多月,从开春到现在已经是夏天。匠人说佛像需要一段时间晾干,彩绘工作要等到明年才能继续,这样就需要半年多的时间来晾干,等这些工作都做完才轮到“装藏”工作,所以,在雕塑完佛像后,图旦益西先把匠人们送回去了。
年轻的图旦益西不知疲倦,一心一意地只为圆满完成工作,这个过程无疑也成为他的一种修行,这种修行是深入于世俗的修行,让他更加了解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复杂远远要胜于寺院的单纯的关系。在这样的历练中,他更加拥有一种极强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这也是他得到的一种殊胜的加持。
几件大事在图旦益西的努力下终于尘埃落定了,只等着来年佛像做完彩绘之后装藏了,这件塑造佛像的大事才算是圆满。随后的日子里,图旦益西每天和喇嘛们一样,在自己的僧舍里修行。
每一天,图旦益西除了做功课之外,他就和年轻的喇嘛们一起去山上砍柴,这也是落周师父生前给他们安排的每日的工作,也同样被视为修行的一部分。
甘冲寺坐落在北山,原本北山就属于祁连山脉,山上自然林木茂盛,山里的松树经过数年的生长,最粗的一个人无法环抱。几乎每一天,图旦益西都和大家经过那样一条崎岖山路,也穿过那样一个茂密的松树林,那条山路连接着寺院和神山,真正宛如古诗云:“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样的意境,再点缀以一行身穿红色袈裟的喇嘛,更凸显了那种仙谷禅境。长年累月的习惯,喇嘛们每次砍柴回来的路上都要坐在那棵比一个人的环抱还粗的松树下休息,因此,那一隅地脚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固定的休憩场所。在树荫下,微风里,喝着羊皮筒舀来的甘甜山泉,透彻心脾的清凉,像神仙般自在。
这一天,几个年轻的喇嘛一起担着柴下山来,到了这颗大树下,图旦益西提议休息下,于是几个喇嘛就自觉地卸下担子,席地而坐,吃吃喝喝起来。图旦益西坐在树下,心里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以前寺院里的喇嘛是不是在这颗树下埋了什么东西呢?他越想越觉得这树下会有宝贝,如中了魔咒一般强烈的感应。他终于忍不住说:“师兄,我总觉得这树下有宝贝,我们不妨挖开找找看?”
几个师兄不以为然地笑开了,七嘴八舌地说:“师兄,你是不是中邪了,这深山老林里这么多树,你怎么就肯定这树下有宝贝?”
“是啊!要挖你自己挖吧,我可不想费那劲。”
“嗯嗯,我也不想,等你挖开会一无所获,还是算了吧,师兄。”
图旦益西听了众师兄们的话也不好坚持,歇息片刻就和大家挑起柴禾一路小跑般地下山去……
“挖宝”的话题自此似乎被人遗忘再没有人提起。可是,图旦益西心里却强烈地感应到了什么,好像总有人提醒他去挖宝。
这一天,恰巧寺院里的喇嘛都被分派了事务,只有图旦益西一人去山上砍柴,他完成了砍柴任务后,照常来到那颗大松树下休息,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挖宝”的事,不挖一次试试总觉得不甘心。过了一阵子,他东张西望看看寂静的山里毫无人影,就开始动手抡起事先准备好的铁锹挖起来。一边挖,一边还不时警觉地张望,因为他害怕被人看见,想象一下一个喇嘛独自一人,在深山里,挖什么呢?被人看到一定会很尴尬,会被人笑话。
五分钟过去了,地上出现一个大坑,没有见到宝贝,但是,他坚信会有宝贝的,毫不气馁地继续挖,挖着挖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不由地冲口而出:“啊呀!还真的有宝贝啊!”
他看见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数枚“袁大头”,还有黄金,一尊佛像,一副“麻扎腿儿”,也就是镜腿上拴着绳链的旧式水晶眼镜。看到这些宝贝,他开心极了!
他拿起一块“袁大头”端详起来,上面除了有一个光头袁世凯的头像,还写着“中华民国三年”字样,他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个“袁大头”。他也不知这些是否值钱,心想:“这可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钱币,多少也成了文物了。估计也会卖上几个价钱。”
他又拿起一块金条,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这可是“钱”。他心想。
而这尊佛像,看样子也有年头了……
图旦益西心里扑腾腾狂跳,这位年轻的喇嘛感到如此玄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应,这棵树下会有宝贝。他如获至宝,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了,包好这些“宝贝”,揣进里怀,挑起柴禾,几乎小跑着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他心里高兴不仅仅得到了这些宝贝,而是他心里还另有打算。
回到僧舍,他把包裹打开,将黄金、“袁大头”和水晶眼镜挑出来放好,抱着佛像去找老喇嘛先觉堪布。
“了不得呀!山里找到好东西啦!”老喇嘛先觉堪布戴上老花眼镜,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佛像,仔细端详着,看得出老堪布看到这尊精美的佛像显得很欢喜,他端详了好一会,才抬眼看着图旦益西,不无打趣的意味儿说:“我们的图旦益西是不是长期在山里寻宝呀!”
“没,没,没……”图旦益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好吧,这佛像是个宝贝,看样子有年头了。我就收归寺院了。”老堪布欣然接受,接着说:“不过,图旦益西,以后可不要执着于找宝,要好好修行啊!”
“是,师父。”图旦益西毕恭毕敬地答道。
图旦益西并没有把所有宝贝全部上缴,是因为他心里有着“小九九”,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去印度朝拜学习的事,如果老喇嘛先觉堪布不同意的话,他也没有资费去学习。令他欢喜的是,他竟然真的找到宝贝,他明白黄金会变成钱,所以,就“私吞”自己腰包了。
他偷偷地把黄金拿到市面上变现,黄金的市价是56元一克,加上他素日积累的,凑足了2000多元,一下子腰包里便有了钱。实际上,自从佐钦寺回到甘冲寺,图旦益西就萌生了去印度的念头,这一次的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印度就如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他一般,那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去印度可不比去佐钦寺,那么遥远的地方,何况还是国外,那是需要更多钱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宝贝换来的钱珍藏起来,暗暗地为将来的计划做着准备。